建国以来北京最大的系列强奸案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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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回说到:午夜刚过的时候,老侦察员常占魁凭借一双夜眼忽然发现,村外一个土坡的后面,慢慢地冒出一个人来,借着地形地物开始向村边移动……

警方第一次和“老流氓”发生了接触。

依靠长期从事侦破工作的经验,常组长一眼就判——此人有重大嫌疑。

这是因为,在警察眼里,犯罪分子和普通人的行为举止之不同,就像我们分辨男的跟女的一样明显简单(当然现在有时候也不那么好说)。当年,北京反扒老手王大队到刚建市的深圳介绍经验,为了说明问题老王来了个实战表演。深圳警方跟随老王到车站抓贼,过程和从水桶里捞鱼一样,有当地警察惊呼就跟那贼是他养的似的——当时那里养二奶成风,故此警察有此感叹。

老王一句话道破天机——车来了,别人都看车,就他看人,他不是贼,谁是贼啊?

这就是所谓“挂相”。

那么……是上去抓呢?还是等他进屋作案抓现行呢?

这个不用警察来回答,估计谁都能答得出来–且不说他这个位置还离警方太远,作套就是让他钻的,鲁智深可没有跑到村外把周通揪进来的道理。

那时候通讯条件不比现在,但早已经按照预定计划进入阵位的警察都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。

那个黑影且藏且进,离村子越来越近,在村外的一座谷草垛后面停了下来,显然是在进行最后一次观察。

观察的结果,看来让他十分满意,这个黑影跃出谷草垛,开始直奔妇女主任家而来。

只要在有一两分钟,就可以收网了!但是,就在此时,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——

那个黑影突然停步,愣愣地看了妇女主任家一会儿,好像在琢磨什么。

常占魁的心往下一沉,他的直觉告诉他,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对了。

说时迟那时快,只见那个黑影忽然掉头,飞奔而去。

“肯定抓不到了。”参加过此案侦破的警员回忆,“距离太远,那小子跑得跟一道轻烟似的,而且周围还有雾。”

果然,追踪一个小时,那个黑影还是悄然地消失在了周围的田野中。

气急败坏的常占魁回头下令严查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是什么惊动了那小子。

检查的结果,竟然是那位冒充妇女主任的侦察员暴露了目标。

这位侦察员擒拿技术好,扮相好,装什么像什么,曾经在多起案件的侦破中发挥重大作用,在队里可算一宝,这次埋伏也一直中规中矩。但是,他有个要命的毛病使整个埋伏功亏一篑——

这个相貌清秀的侦查员在烟瘾问题上却极为“爷们”。所以,在屋内蹲守到半夜,实在扛不住烟瘾的侦察员终于抱着侥幸心理抽出一根烟,悄悄地吸了两口。而那个案犯,恰好在此时摸了过来。

发现有人在屋里抽烟,这个案犯当时就觉得不对。那年头当地女的吸烟极少,妇女主任平时也不抽烟–那,这屋里怎么出来烟头的火光了?

不对,是警察!

因为吸烟暴露目标的侦察员因“严重违纪”受到处分。

受到处分其实还是幸运的,因为案子的发展很快就让警方产生了一个印象——我们内部有鬼!

这是因为,除了这次设伏,此人再没有钻过警方的圈套。一次可以是巧合,但一次又一次,刑侦专家算定他会去的作案地点,他从来不去,可是也曾发生过周围几个村子都作了埋伏,他偏偏去唯一那个没埋伏的村子作案这等事情。警察在甲村设伏,他偏不去甲村,却在甲村旁边的乙村作案,而警方刚刚撤出甲村,第二天他就去作案这种事,也曾发生。警方的部署他似乎总是能未卜先知。

年,在公安部门越来越加大破案力度的同时,“老流氓”的作案竟然达到了高峰!

我国公安系统没有迷信狐仙鬼怪的习惯,唯一的解释就是出了内鬼。

这下子,无论是公安人员相互之间,还是和当地协助破案的地方工作人员之间,都产生了若有若无的隔阂和警惕。也曾有内部人员被不点名地监视过。都是老手,时间稍长,这种监视很难逃过对方的眼睛。

一句话,影响团结。

一边侦破,一边自己也成了嫌疑犯,这滋味可太不好受了。

这件事,直到案犯被抓,联系他的职业警方才恍然大悟。

无奈之下,警方采取了最“笨”但是也最考验双方耐心的做法:蹲守。

年,冯巩有部电影叫做《埋伏》,说的就是蹲守的事情。

为了抓捕“老流氓”,公安干警在十八里店周围布设数十个不断变换的蹲守点,以大海捞针的方式,继续艰难的侦破。

实际上,采取蹲守行动的时候,有一种说法是负责侦破此案的警方人员,在侦查“内鬼”的时候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–“人民群众”在随时给嫌疑犯通风报信!

的确,只要设伏,总要通知村里的人,只要村里的人知道,“老流氓”就会知道!

但每次协作的地方工作人员并不相同,总不能整个朝阳,通县的地方干部都和“老流氓”是一伙的吧?!何况,有几次警方还有意撇开地方工作人员,直接和老百姓打交道,结果依然如是,难道说,整个朝阳,通县的老百姓都和“老流氓”是一伙的?

也许“老流氓”是地头蛇一类的人物?但地头蛇怎么可能方圆十几里哪个村的情况他都能随时得到通报呢?

尽管无法理解,但侦查人员毕竟发现,如果仅限于警方内部的信息,案犯似乎还不能掌握。

所以,这种大范围但主要依靠警方人员内部掌握的蹲守,也许可以打案犯一个冷不防。

“笨办法”确实生效了。

就在蹲守行动开始不久,侦查员肖毓敏在近距离和“老流氓”狭路相逢。

那也是一个深夜,蹲守的肖毓敏在田间发现一个背着大包,匆匆而过的人影,当即喝问盘查,对方扔下包就跑。

双方距离不到十米,肖毓敏是装甲兵子弟出身,胆大勇猛,试图将其生擒,一边喝令其站住,一边紧紧追赶。

但赶了一阵,双方却是越来越远–这里是一片收割过的稻子地,田埂,稻茬,障碍物极多,百米能进11秒的肖毓敏硬是跑不起来。

而对方却如一个鬼魂一样健步如飞!

眼看追不上,拔枪要打的肖毓敏一脚踩进了一个田鼠洞,足踝当即脱臼,剧痛使他的射击失去了准头,目标再次消失在黑夜里。

经查,被遗弃的背包中,正是一名被害者家中失窃的物品。

我问老孙:“咱们的侦察员不是经常追捕案犯吗?怎么会就是追不上他呢?”

老孙说:“这个,和十八里店乡当时的环境是有关系的。”

老孙是年从公安学校毕业,年参加“十八里店飞毛腿”一案侦查行动的。曾亲身参加妇女主任家设伏,他还记得地点是在通县。其他具体情况就不好讲了,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,可人都在世,得保护当事人的隐私。这一点,警方在此案上是做得不错的,直到今天,大多数“飞毛腿”作案的对象情况,只保留在北京市公安局的档案室里,外界无人知道。

老孙回忆当时的双桥地区与今天大不相同。当时只有一条到通县的路公共汽车线路经过此地,周围甚是荒凉。但荒凉也有荒凉的好处,那就是老百姓的宅基地普遍比较大,虽然穷,倒住得宽敞–福兮祸所伏,祸兮福所倚,这种分散的居住环境也给“飞毛腿”提供了作案的便利条件。因为当地稻田很多,湿度大,逢到春秋时节,夜间和清晨经常起雾。老孙第一次到现场,是在年4月份,一辆拉嘎69车开双桥居然开不到,因为周围都是雾,司机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。当地水田旱田间杂,稻田田埂密布,隔不远就有麦秸垛或者柴禾堆,不时有灌渠散布其间。当时还不多使用农药,分割田亩的土埂上长着桑树灌木,老孙他们潜伏蹲守的时候,经常可以看见泥鳅螃蟹水蛇田鼠,这中间就不少让侦察员们恨之入骨的打洞高手。

看看今天朝阳的房价,这地方您还能找着田鼠螃蟹?

这篇文章写到中间,有朋友说,这警察缺心眼啊,13处的本领不过尔尔。人追不上,不会放狗吗?用警犬追,看他小子往哪儿跑。

的确,追捕罪犯的时候,使用警犬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。当年横行南北的二王,最后逃到广宗山上,当地警方在拉网追捕中就出动了警犬,使两人无路可逃。

要是警察连这个都想不到,那确实有向中国足球队看齐的危险。

想想忽然一哆嗦,还好足球就是一个娱乐项目,如果我国警察都向中国足球队的水平看齐……

事后回忆起来,老孙颇为懊丧,说当时发生的事情虽然无法理解,却给了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。如果能够注意到这条线索,此案顷日可破。可惜,当时没人想到这一点,所以没能顺着这条线追下去。

侦破“飞毛腿”案动用警犬,在当时北京的刑事侦破中也算个新鲜的事情。

怎么能算新鲜事情呢?我国警犬事业开始很早,甚至国民党统治时期,广州就已经开始使用缉毒犬了。中苏合作时期,在长春还有警犬学校,用个警犬怎么会是新鲜事儿呢?

这不是碰上文革了吗?文革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正常,特别是有些逻辑无法理解,这驯养警犬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跟资产阶级警察制度挂上了钩。在砸烂公检法的时期,中国的警犬事业出现了大规模的倒退。萨虽然不了解其中全部的情况,但大家可以轻易在网上找到有关资料,在文革期间,中国公安机关的警犬队几乎全被解散,废除,驯犬员转行,警犬学校关闭。很多警犬被打掉吃掉,仅有部分幸运儿被转入军队系统加入军犬行列。

这人的路线斗争,关狗什么事儿呢?老萨看着这些材料,至今琢磨不明白。

不过,警犬被废除造成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,许多案子明明该狗干的事儿,非得改人来干,那结果如何可想而知。最后大家发现还得用狗。

更不要提运动给人与人之间,组织之间造成的层层创伤,派性斗争,几十年之后也未必完全能够清除干净。

这个稀泥可不是好和的。

不过中国人到底是中国人,在这种情况下,到,73年,中国警犬事业居然又慢慢地恢复了一点元气。至少,在首都使用警犬参加破案,已经成为了可能的事情。

几次抓捕“飞毛腿”不成,13处发出请求,要求抽调警犬助战。

正想找机会露一手,重振“狗”名的警犬队当然大力协助。

人家警犬队的领导很傲气,说什么飞毛腿,只要他作案啊,我们的狗就能把他找着,只要能碰上他啊,我们的狗就能把他追上。

警员们皆以为然,而且颇有人不如狗的惭愧。

双方在接近中“飞毛腿”发现警方人员,故伎重演,向田野中奔逃。喝止无效,驯犬员随即放警犬追捕。

只见一团黑影在前,两团灰影在后,伴随着声声狗吠消失在浓雾之中。

驯犬员自信地说道:“等着吧,一条就够要他命,两条都上,准能抓回来!”

警员们也很有信心地跟着追了过去。

就在这时,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。

警犬投入追击,警方人员抱了很大希望。但是,就在警方人员跟着警犬追上去的时候,两头警犬却耷拉着耳朵跑了回来。

没追上?!警察们面面相觑。

驯犬员愣了半晌,忽然冒出一句--他娘的,不会是他把狗都给跑赢了吧?!

这句话不胫而走,后来一提就是“那小子是把狗都跑赢了的飞毛腿”。

人把狗都跑赢了的事不是没有。上个月在北京见到一位也喜欢写东西的警方老大,说他有一个小弟来找他帮着抓一个盗窃犯。他有点儿奇怪,说这么个简单的盗窃案子,怎么会劳动到我老人家头上?那位老弟兄说请你帮着抓人不是因为案子大,是因为这人太有意思了,我就是想跟他聊聊。

三条腿的驴不好找,两条腿的人还能有多大区别。你干嘛非得见一个偷东西的呢?他让你丢面子了?要收拾他?

哥啊,我才不想收拾他呢。抓住这小子,我直接就送他去奥运会啦。

怎么回事儿?

警察们一人点了根烟,站树荫底下聊天,满有把握地等着听有人喊救命求饶。

正在施工的光板楼既没有窗户也没有门,警察们只见一人一狗在不同的楼层忽隐忽现,如同穿花蝴蝶。

这小子还挺能跑的。驯犬员啧啧赞叹着掐了秒表,意思是想看这小子到底能撑多久。

结果,折腾了一阵,楼里忽然沉寂下来。感到奇怪的警察们过去一看,只见——

那狗趴在水泥板上喘,累得吐了一地,嫌疑犯却踪影皆无。

楼下地面上有一个预留的下水通道,那小子早就顺着这条通道跑了!

能把狗都跑吐了,难怪警察想看看这位是何方神圣。

不过,这位老大说,那小子能把狗跑吐了,也是有客观条件的。当时的现场是一正在施工的居民楼,此人一会儿上楼梯,一会儿下楼梯,带着狗跟他运动。狗很执着,死盯不放,紧追不舍。问题狗的祖宗是狼不是猴儿,它完全不能适应这种忽上忽下的运动,最后,就出了这样的结果。

看来,南方的贼,也是斗智不斗力的。

问题十八里店周围可没有工地,一马平川的。地形虽然复杂了些,到底还是平的。好的警犬时速可以超过六十公里,这小子要能在这儿把狗跑赢,确实有去奥运会的实力。

随后,运用警犬跟踪追击的做法,也遭到严重挫折——明明大伙儿眼看着老流氓往东跑的,让狗闻了残留物跟踪追击,那狗愣往西边去!

这下子,驯犬员的脸上挂不住了,吭哧了半天,冒出一句–“犬种退化”。

后来想想这实在是个给挤兑没辙了的托词,狗要退化到跑不过人,闻味儿南辕北辙,那别说当警犬了,看门的活儿都没戏,也就剩下炖狗肉一个用处了。

警犬队的领导也很恼火,听了汇报一咬牙,说好一个飞毛腿啊,老子不过了,来人,把“黑背”给他们带去!

黑背,是德国阿尔萨斯狼犬的绰号,这种狗易于训练,服从命令,忠诚勇敢,最出色的是步惧枪声,被称作当时世界最好的警犬品种。重新组建之后,我国警犬部队一直存在改良犬种的必要。虽说当时讲究不能崇洋媚外,但警犬这一块儿,德国黑背的大名还是让北京警方垂涎三尺。

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虽然德国分成东德和西德两个国家,而且彼此针锋相对,但都和中国有着不错的关系。

于是,北京警方特别调出有限的外汇,从西德进口了一对纯种的黑背,成了警犬队的掌上明珠,那意思是要留种的。

现在,为了这个案子,队长连留种的事儿都不管了,直接让黑背出击!

他也是琢磨过,所谓“犬种退化”只能唬唬外行,闹不好这“飞毛腿”是个杀狗的,贩狗的,训狗的或者炖狗肉的,一般的狗见了他害怕。

作为优秀犬种,黑背没这个问题(藏獒也没这个问题)。观看过黑背的训练,队长赞叹道:老张,我看你就是让它咬咱们局长它都不会犹豫。

负责黑背的饲养员姓张,业务很熟,但人特别勤勉老实,在队里队外极有人缘。这老张对两条黑背之好,人家说跟对他儿子似的。

现在,还没留种呢就让上阵,老张舍不得,思前想后,把母狗妞妞留下,带上了公狗大黑。

带上大黑开始蹲守以后不久,公安人员又接到一起报案,老张带着大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。嗅过案犯留下的残留物以后,老张一声令下,大黑如同箭一般就冲了出去。

看到大黑的速度远胜前面来的那两条狗,有的公安人员甚至鼓起掌来。

只有老张有点儿踌躇。

因为他觉得今天大黑的反应有点儿不对。。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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